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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现代人的视角

2001-04-11 来源:中华读书报 汪守德 我有话说

裘山山的小说向来是以抒情见长,总是在看似平静的叙述中,尽量加大其情感内蕴,使之传递出某种深挚而撼动人心的力量。她的长篇小说《我在天堂等你》似乎也不例外,也是以情动人,所不同的是其包含的社会和历史的内容更为广博和深厚,因而作品对读者产生的心灵撞击更为强烈。我想这也许是她七次走上那座高原,拥有了厚厚的生活和感情积累,同时悉心收集和揣摸十八军当年进军西藏的可歌可泣的历史,从而产生了创作的冲动,并经过艰苦备尝的艺术之旅,才有了今天这部题材独特和构思巧妙、受到读者好评的小说佳作。

小说创作的一个要素是以什么样的视角观察和切入所要表现的生活。裘山山创作上的成功,在于以现代人的视角,观照两代人的命运和情感,并使之形成对照和交叉,从中提炼历史与现实之中含蕴的某种厚味。这也许是近些年一些长篇小说喜欢采用的一种结构方式,但在《我在天堂等你》里却是那样的别具意味。作者频繁地从历史与现实生活中进出,不仅仅是结构的需要,也是为了寻找和品味它们的联系和分割、相同与不同。其直接的效果是,既生动地叙述了以主人公欧战军和白雪梅为代表的进藏部队已经远去但依然让人产生无尽怀想的战斗生活和情感经历,也真实地展示了作为他们生命和事业延伸的木凯、木兰、木鑫下辈人的同样耐人寻味的人生境遇。作者使我们感到,每一代人的生命或生活中都有着十分动人的东西。不仅欧战军和白雪梅拥有的许许多多艰苦卓绝、惊心动魄或摧人泪下的经历,作者经过披沙拣金般的钩沉和女作家细腻而丰富的想像,并用富于温度的笔触描写出来后,使读者捧而读之时其内心会因之而灼热或湿润。而且他们那具有战争环境中典型特征的爱情,即从生硬勉强的开始到心灵和性情的磨合与沟通,再到相濡以沫的难舍难分,更再到期待聚首天堂相约来世,作者以忠于历史的态度客观冷静而又富于感情地描写了这种她可能认为并不完美,但却很有质量的爱情,表达了作者对这一代人的理解甚至欣赏。

与父母辈相形又相悖的是子女们爱情和婚姻形态的多种趋向,有的虽经受着风雨的考验却仍然坚守着自己的爱情,有的则面临着从看似理想的自由结合到日益产生无法弥合的裂痕,有的则在感情上似乎无所归依。作者力求真实的描写使我们明白,“现代”的生活让他们或她们拥有了更多的选择,对生活的掌握也有了更多的自主权,但尽管内心的感情仍炽烈如火,却又莫名其妙会时时稀薄如水,他们或她们还会像父辈一样充满期待地或认真地守候在天堂等着对方吗?仍然生活在现实之中的欧战军和白雪梅,面对发生在一些子女们身上的事,常常品尝到的是接踵而至的无奈和痛心;而以木凯和小峰为代表的现代驻藏军人,又使他们感到了无尽的希望和欣慰。所有这一切无疑是对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作者其实并不想刻意对其进行褒贬,然而其褒贬已经包含其中。

《我在天堂等你》既是写实的,也是浪漫的,在严酷中显示伟大,在世俗中闪现崇高。我们透过作品拉开的生活帷幕,窥见的不仅是一个个令我们感动和感慨的场景,更是一个个可触可摸的活的灵魂。当我们沿着这些场景和这些灵魂铺筑的审美之路,去沉思已经成为沉积物的历史和奔流不息的现实,以及它们彼此密不可分的联系时,我们就会在一种情感的浸润和撞击中,倾听和关怀历史和现实,使自己变得更加深沉;叩问和检省自己的内心,使自己变得更加圣洁,从而使我们的阅读成为一种有益的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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